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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第2页）

&esp;&esp;下一刻，陆迟明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落。

&esp;&esp;下坠很快变成了漂浮。明明是水中，却可以自由的呼吸。明明脚下什么也没有，却像是被无形的云彩托着一样。

&esp;&esp;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无数漂浮的白色星火。

&esp;&esp;“你看那里——”

&esp;&esp;父亲牵着他的小手，指引他向下看去。

&esp;&esp;“那便是我们的先祖，白帝少昊。”

&esp;&esp;陆迟明看到了雪白的骨殖。

&esp;&esp;无边无际，几乎铺满了整个海底的白骨，巨大而森然的骨头如同惨白的森林，密密地、交错着，在深海之中有一种骇人心魂的美丽。

&esp;&esp;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esp;&esp;他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

&esp;&esp;即使已经死去万年之久，那归墟之上的白骨也依然散发着匪夷所思的灵气。

&esp;&esp;灵气化作了暗流，化作了海潮，向着他们而来。那灵力太过纯净，反而有如剧毒，几乎让人感到窒息。陆迟明下意识后退一步，莫名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被黏稠的血呛住了。

&esp;&esp;死去的神祇，直至今日，依旧美丽到令人毛骨悚然，强大到令人不寒而栗。

&esp;&esp;陆迟明怔怔地看着那巨大的遗骨。就算父亲没有告诉他，他也猜到了那是什么。

&esp;&esp;——那是白帝少昊的遗蜕。

&esp;&esp;“那是什么？”

&esp;&esp;年幼的孩子抬起手来，指的却不是那铺满了海底的骸骨，而是环绕着那骸骨而生的繁复法阵。

&esp;&esp;和死去的骸骨不同，那法阵却仿佛在呼吸一样。深深浅浅的红光如同火星一般，在深海中明明灭灭，像是将尽未尽的余烬，又像是将燃未燃的火光。

&esp;&esp;构成了法阵的是陆迟明从未见过的复杂符箓，那奇诡的笔触与繁复的勾绘，生生不息地循环着。其上流转的灵气与讯息，让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得不偏过头去，孩子的大脑无法承受这样庞大的讯息，于是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将这一切都隔绝在意识之外。

&esp;&esp;再睁开眼时，陆迟明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esp;&esp;“那是每一任空桑之主的归宿。”

&esp;&esp;父亲将他抱起来，温柔的，小心的，在他耳边说。

&esp;&esp;“将来我会到这里来。”

&esp;&esp;他指着那里，将残酷的真相告诉自己年幼的儿子。

&esp;&esp;“你也会到这里来。”

&esp;&esp;父亲宽大的手掌撑着他，将他抬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地方。他注视着长子的眼睛，温和而平静地讲述着他们的命运。

&esp;&esp;“你是我的儿子，是白帝后裔。”他说，“你也是这一万年来，血统最为纯净，最为接近白帝的存在。你的出生，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所以今天我才会带你来这里。”

&esp;&esp;来见证他的宿命，他们的夙愿，他们为自己所备好的祭坛。

&esp;&esp;“我为你取名为‘迟明’，就是希望你能为我们带来黎明。”

&esp;&esp;父亲看着他，面上渐渐泛起一丝苦笑来。

&esp;&esp;“一万年的长夜，实在太过漫长了。我希望你来结束这一切，在这之前……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争取成长的时间。”

&esp;&esp;快些长大罢。

&esp;&esp;快些长大。

&esp;&esp;长大到可以结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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