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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二十章（第1页）

见母亲是为了自己结婚到唐山去筹钱，结果遇到了地震，生死未卜，商榕也很着急。她不比姐姐的心里好受。她也想去唐山，把母亲和外甥找回来，她不想让一家人埋怨自己。林健见她这样，安慰她说：“你先别急，等那边一松动，我第一时间就陪你去唐山，找你母亲。她虽然是你的母亲，但我一直也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听林健这么说，商榕才不再坚持。

那些天商珏家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有二个亲人被地震隔在远处，任谁都不能不急。好在苍天有眼，让商珏的母亲和孩子能渡过这次地震。就在商珏实在熬不住时，离地震有半个多月，她的母亲和孩子都平安的回来了。

那天傍晚，在通往商珏她们村的小路上，走来老少二个人，老的是商珏的母亲，少的是商珏的孩子。由于车站离家很远，孩子走了一会就觉得累了，他一个劲的问：“外婆，还有多远才能到家。我都累了。”商珏的母亲见他这样，也不能把他抱起来，因为他已经6岁了。只好对他说：“快了，你再走一会，咱们就到家了。”然后为了逗孩子她又说：“刚才下车应该给你舅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你平时不是最爱让他当你的马吗，这回见到他，你就让他当你的马，骑上他你就不累了。”孩子咧嘴笑了。

当她们快到村口时，遇到同村的一个小伙二柱。他见到商珏的母亲领着孩子走过来，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回事？不是说这二个人在唐山遇到地震生死未卜吗，怎么就回来了？不会是鬼吧？他想喊，但看到在二人的身后有二个长长的影子，又停下了。等等！不是说鬼没有影子吗，难道这二个是真人。他仗着胆子上前问道：“婶，你回来了？”商珏的母亲见问，笑笑说：“回来了。”他见真的是真人，就在前面边跑边喊：“我商婶回来了，我商婶回来了！”人们听到喊声都从家里跑出来观看。在他们的脑海中，从大地震中回来的人，肯定是包着脑袋、包着腿的，可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好好的二个人。商珏的母亲虽然腿有点跛，那是她没有彻底的好，就坚持回来了。再看那孩子，一点没伤着，还穿了一身新衣服，看上去更漂亮了。商珏的母亲和孩子被从废墟中救出来后，虽然有地方住，有地方吃，但那种临时的住地却不能正常的生活。临回来时，为了让孩子看上去整洁点，她就给孩子换上了新衣服。

二柱跑到商珏家，一边喘一边说：“姐，我婶和孩子回来了。”商珏正躺在炕上遐想，想像着母亲和孩子的状况，听到二柱的叫喊，一下子从炕上爬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二柱又说：“你妈和孩子回来了。”商珏一下子愣住了，差点失去重心，让她弟弟给扶住了。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问：“我妈和孩子在哪呢？”二柱指向外面说：“就在外面，可能要进院了。”商珏像疯了一样向外跑出去。她弟弟和妹妹也随她一起向外跑。出了院门不远，就见母亲领着盼盼向这边走来，旁边还跟了不少观看的人。商珏跑到母亲身边，一下子将母亲和孩子给抱住，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妈，你把我们都要吓死了。你可回来了，要不我们都要去唐山找你了。”商珏的母亲安慰道：“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不要大惊小怪的。”商珏的弟弟妹妹也上来抱住母亲，一家人紧紧的相拥不肯离开，这就是劫后的重逢。孩子被这个场面给吓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是新闻人物了。过了一会，商珏的母亲把他们推开，然后对盼盼说：“你不是说累了吗，想让小舅给你当马骑。现在你小舅就在这，你就去骑他吧！”孩子有点犹豫，但看见小舅的眼里有一种期盼，才上前爬到他的背上。商珏的弟弟背着孩子，她和妹妹挽着母亲回到家。邻居自然又到院子里来看她们。

人们都感到震惊，这得有多大的造化才能从那么大的灾难中脱身！人们又将她家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好在母亲和孩子平安的回来了，商珏一家人的心才放下。

第二十章、

休息一晚自不必说。第二天，商珏和弟弟妹妹才问起母亲在这次唐山之行中，所遭遇的一切。她们都想知道，母亲和孩子是怎么从那场地震中出来的。

据商珏的母亲和孩子们回忆说，“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盼盼很兴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路上不停的问各种问题，让我都回答不过来。怕把他弄丢了，我一刻都不敢撒开他的手。

“到了唐山后，你姨和她的家人来接的站。见到我因为生活窘迫，显得苍老时，她也很难受。再看到孩子，又很喜欢，因为这是个长得很出众的孩子，大眼睛，重眉毛，倔强的小嘴抿抿着，小身板很挺拔。但想到他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又很心痛他。因为怕生，盼盼总是躲在我的身后，不肯让别人碰他。

“接站后，一行人来到了你姨的家，她家人热情的招待了我们。你姨家条件很好，最近又分了新房，在六楼，是二室一厅，她们和儿子一家在一起住。女儿结婚了，也有自己的孩子，和公婆在一起住。她们先将我们接到楼房去，在那吃的饭，晚上又让我们到以前的平房去住，因为楼房没有地方。第二天，你姨带着我和盼盼到各处游玩了一圈，说是让我看看唐山的变化，因为以前我来过唐山。

“看到你姨家生活过得红红火火，我又想到了自己。丈夫没了，你又未婚生子，搞得一家人生活窘迫不说，还让人说闲话。你姨很体谅我家的处境，她既然让我来这，就是想帮我。帮我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帮我把生活也安排好。那几天，你姨都陪在我和盼盼的身边，陪我们到商场买衣服（因为商珏的母亲穿的很寒酸，她平时不出门，自从她丈夫去逝后，她就没有添衣服，衣服都打补丁了），也给盼盼也买了二身衣服，还带我们到饭店去吃饭。对于这些，盼盼都感到很新鲜。盼盼还行，由于是在生人家，不闹也不哭，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让人很喜欢。

“去那的第三天晚上，你姨将全家人召集到了一起，很严肃的讨论如何帮我家解决现实的问题。先是给商榕凑嫁妆钱，你姨说她能出一些钱，她的女儿和儿子也都拿了一些钱，这个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然后又提到了商珏的问题。他们看着孩子，一家人都认为，要不就将孩子送给男方家，以减轻咱们一家的负担，但这是不可能的，商珏拚死都不会同意；要不就是她家拿钱，帮咱家渡过难关。最后一至认为采取第二个方案，帮咱家渡过现在的难关。

“本来她们还决定等过二天回来时，再给我拿一些应用的东西。可还没等我离开，却发生了强烈的大地震。

“在你姨家住了几天，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钱也凑齐了，再过二天，我就要带着孩子回家了。这几天，孩子还算乖，也没闹，就是不让你姨夫和儿子碰他。

“这天，白天走了许多的路，吃完晚饭，我就带着孩子回住处了。平时孩子一回来，我帮他脱下衣服，躺下一会就睡着了。可这个晚上，孩子说什么也睡觉，一个劲的抓着我说：‘我不想睡觉。’我觉得纳闷，就问他：‘你走了一天，不困吗？’孩子点点头，但就是不肯睡觉。哄了他大半夜，我抱着他，自己反倒睡着了。孩子一直大睁着眼睛，只是不吱声。过了好长时间，就觉得一切都在晃动。孩子马上摇着我，‘外婆，外婆，床晃了。’我因为睡的比较实，只是感觉床在晃，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突然觉得有人在推自己，才激灵一下醒过来。看到孩子一脸惊慌，一个劲的对自己叫喊，我马上清醒过来。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的晃动，我才突然意识到，地震了。我马上抱起孩子，但一切都在晃动，人根本站不起来。我只好和孩子一起滚到地上，然后爬到旁边的桌子底下。但桌子比较小，我把孩子全部放到桌子底下，我的一条腿却留在外面。随着轰的一声响，房子倒了，一根房梁砸到我的腿上，我疼的‘啊’叫了一声，孩子吓哭了。我想把腿拿进桌子里，可腿却不能动，一动就钻心的疼，我只好先哄孩子。渐渐的，孩子不哭了，外面恢复了平静。天逐渐的亮了，只听到一片混乱和吵杂的声音。可能是感觉到危险已经解除，孩子却安然的睡着了，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再次感觉到孩子的超常感知力。我觉得好可怕，如果不是孩子执意不肯睡，那我和孩子指不定会伤到什么程度。虽然是旧平房，但那房梁，那砖头瓦块，砸到身上、头上，也会让人不死也重伤。我越看越喜欢这孩子，我突然觉得商珏你坚持把这孩子生下来是正确的。

“看着孩子睡的挺安稳，我不敢惊动他。由于害怕，孩子这一宿都没睡，现在终于睡着了，尽管我的腿被一根房梁压着，疼痛钻心，而且身上也不能动，我却一直忍着，将孩子抱的很紧。我很后怕，如果不是孩子将自己推醒，及时的抱着他钻到桌子底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自己怎么样都不算啥，可是孩子要是有个好歹，那就等于要了商珏的命。这些年，商珏把自己的身心都用到了孩子身上，尽管生活拮据，却不肯让孩子受委屈。”

说完，她母亲看了看商珏，又继续说道：“天开始大亮了，外面有人走动，孩子一个激灵醒了。马上说：‘外婆，外面有人。外婆，外面有人。’他着急的样子是想让我向外面呼救，好让人来救我们。但是，那走动的声音又渐渐的远去，孩子看上去很失望，又哭了起来。我哄着他：‘你别哭！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听我这么说，孩子不哭了。太阳升起来了，一缕阳光从七零八落的房梁中照射进来。我想动一动身子，但却一点也动不了。孩子想挣扎着出去，但怕他被倒塌的房梁砸着，我制止了他。‘你别出去！外面到处是倒塌的房梁，别再碰到你。’

“又有人走来，好像还不是一个人。我想拿东西敲一敲，给外面点响声，可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拿的东西。孩子可能是看明白了我的心思，又大声的哭了起来。你别说，真有人听到了，马上向这边跑来。‘这里有人，赶快救人。’于是，倒塌的房梁开始松动，知道有人来救自己，孩子很着急，想往外钻。但随着房梁的挪动，尘土哗啦哗啦的往下掉。我马上对孩子说：‘你赶快闭上眼睛！别让灰尘迷了你的眼睛，那样眼睛会发炎的。’孩子听话的把眼睛闭上了。房梁在一根一根往外抬，压在我腿上的最后一根房梁被抬走，一阵疼痛袭来，我又‘啊’的一声，孩子吓哭了。

“终于把一切清理出去，我和孩子才显露出来。救援人员马上过来说：‘快来担架，这有人受伤。’随着叫喊，二个人抬着担架快速跑来，把我抬上担架，以为孩子也受伤了，可见孩子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我和孩子被从废墟中救出来后，只穿着裤衩和背心。我着急的说：‘麻烦你们帮我把放在床头的旅行袋找出来，那是我妹妹一家为我女儿筹集的嫁妆钱。’救援人员看我们没穿衣服，也没穿鞋，就又走进废墟中。好在我们住的是平房，按照大致的印象找到了放在床头的旅行袋和在床边的鞋。我从旅行袋里拿出换洗的衣服，给自己和盼盼穿上，又穿上鞋，救援人员才抬着担架走。

“他们抬着担架，开始往外走。见外婆被人抬走，怕把自己丢下，孩子开始大哭。边喊边跟着担架跑，因为他太小，跟不上那些人，踉踉跄跄差点摔倒，鞋又给拌掉了。我见状忙大喊，‘放下我，别让孩子摔了！’抬担架的才放慢脚步，等着孩子。也不是他们要这么狠心为难一个小孩，在那种情况下，每一分钟都会有人失去生命。他们要和时间赛跑，和死神赛跑。正在他们为难之时，一个三十多岁，高大的男人走过来。他抱起孩子，然后摆摆手，示意抬担架的快，他则抱着孩子紧跟在后。

“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自己，孩子一愣，不哭了。乖乖的靠男人的怀里，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暖流，让他有一种安全感。他定定的看着那男人，感受到一种父爱。因为刚才怕孩子的哭闹影响抬担架的行走，他才把孩子抱起来，没有想到孩子对他却有一种依赖感。他没多想，以为孩子是被吓坏了，在他宽大的胸怀中，有一种安全感。他细看了一眼孩子，不觉一愣。这么漂亮的孩子，不知道谁这么有福，他不觉的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下。孩子嘴角上扬，露出笑意，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身子贴的紧紧的。来到救治站，救援人员把我抬到床上，然后就有人马上为我治疗。那个高大的男人也把孩子放到地上，然后转身要走，却发现孩子拽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那男人蹲下身去，对孩子说：“小朋友，叔叔还有任务，不能陪你了。等叔叔完成任务，再来看你。”孩子才不舍的让他走。走到门口，那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孩子，冲他摆摆手，孩子也冲他说：“再见，叔叔。”由于救援队都是有组织的，他们的救援任务也很艰巨，所以，他们在一个地方完成任务后，就要到另一个地方去。

“我看到孩子这样依赖那男人，知道孩子从没有感受过父爱，他把这个男人当父亲了。孩子太可怜！该死的许之谦，一定会遭遇到天谴的。

“我想去找你姨，不知她家人都怎么样了？因为住在楼房里，被砸死和砸伤的人比较多。但一切都被毁了，也不知道哪是你姨家住的楼了，没有办法去找她们。我在医疗队住了半个月的院，腿才好。那些日子也不敢随便出去，因为到处都是人，随时都有从废墟中被挖出来的尸体，我怕吓着孩子，所以不能出去，只能等待。这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有定论了，不是被救出来，就是被砸死。几天后，他们告诉我，找到了你姨，她的头部和腿都受伤了，被安排到医疗队救治。我带着孩子去看她。

“当我从救护治疗中心出来时，简直惊呆了。以前林次栉比的高楼已经夷为平地，就是没彻底的倒，也摇摇欲坠，不是房毁楼塌，就是一面墙体不在。而以前的繁华街道，也成为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壁。还不时的有人在那挖掘，希望能找出还有生命迹象的人。那种情景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见到你姨后，她的情绪很不好，一直说要去看她的家人。但我打听到，她的儿子和丈夫还有孙女都在地震中丧生了。女儿也受重伤转到外地的医院去了。我不敢告诉她这些，只能安慰她，等养好伤以后，再去找其他的人。看她这样，我又把她家人为我筹集的钱拿出来留给她，因为她现在才是最需要钱的人。见到我和孩子都平安，你姨才多少安下心。我在那赔她待了几天，因为怕家里着急，我就带着孩子回来了。我真想在那一直赔着你姨，她的状态太让人不放心了。可我又不能待的时间太久，怕家里人会去找我。”商珏的母亲说完，眼泪直流，她的心还牵挂着那边的亲人。这次唐山之行真是有惊无险，让人听了都直吃惊。

半个月后，商珏的母亲带着孩子离开了唐山，那个人后来还真的回来想再见见那孩子，可是孩子却走了，再也无缘与孩子相见。他问过别人，人家告诉他，那孩子是从外地来唐山串门的，不幸遇到了地震，还好，孩子安然的回去了。他还真的喜欢那孩子，他那双大眼睛一直让他忘不掉。如果他知道孩子的身世，可能他都想收养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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