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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长明皱着眉：“可你不觉得我仗着知道的事情多就插手别人的人生，是很不好的吗？”

“那你的插手就没有起到什么好的效果吗？只有坏处？”

那倒也不是……起码玄慈方丈不用身败名裂，萧家一家三口也得到了好结局，原本会死的无辜人士也没死，虚竹也没有刚认父母的当天就看着父母死去……

黄药师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模样，潇洒一笑道：“人生在世，谁能做到事事周全面面俱到？谁能保证万无一失？我自诩聪明绝顶，总以为世事皆可掌控，可阿蘅还是死了，但我竟然在多年后遇见了你，蒙你相助得以与阿蘅重聚，可见你的插手也并不是只会造成悲剧不是吗？”

“但是……我始终觉得对不起虚竹，他那么单纯善良心软老实的一个人，却因为我的插手经历了这样的惨事……”

黄药师笑着摇了摇头，“长明，你是否对他保护太过了？须知他也并不是小孩子，而且佛门中人，对于生死总比常人要看得开多了，你为何一副他受到了无可挽回的伤害的样子？”

保护太过了吗……可是小和尚那么呆那么软那么可怜那么可爱，没法不保护啊！姬道长默默地想，于是他说：“难道你不想保护蓉儿？”

“蓉儿才三岁！”黄药师简直对他无语了，“你把虚竹当成几岁？再怎么单纯善良心软老实的人，到了二十多岁也用不着别人这样保护过度了！我说，你真的是把他当成朋友而已吗？”

“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儿子吗？”姬道长白了他一眼。

黄药师对这个毫无自觉的人已经没话说了，显然在这家伙的心里，那个小和尚无论怎样都是需要温柔细心呵护的。

“既然如此，你就努力弥补他好了，”黄药师最后无奈地说，“既然已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你再怎么自责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有什么能帮到他的吧。”

蓉儿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大人们的话，但一直乖乖不出声打扰他们，好不容易听明白了一句，就是老爹最后那句话，于是踊跃道：“长明你要帮谁？蓉儿也来帮忙！你笑一笑吧，不要不开心了。”

天呐我的女儿简直是贴心小棉袄！黄药师感动地想。

姬道长和他深有同感，搂着团子深受感动：“蓉儿，你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黄药师望天，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屋檐下躲着阳光的冯蘅远远看见这情景，觉得自己十分能体会他的心情——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去贴别人的心了，真是忍不住要吃醋啊……

姬长明被团子和团子她爹开解了一番，总算想通了不少，当天晚上他就直接上基三到交易行买了一匹里飞沙。以前他对马没什么要求，一直用的都是早些年自己养大的浮云马，但是现在既然要赶路，还是狠狠心买里飞沙算了，毕竟里飞沙属性好啊……就是太贵了一点。姬道长虽然是个壕——他这个号专心经营这么多年，哪怕不靠打副本的工资，就凭生活技能也能赚到很多金了——但一下子花掉几十万金还是很肉痛的，更何况还要买马具……可是为了能快点赶到小和尚身边，也只好买了。

等他弄完这些，就赶紧给虚竹那边写信，这次小和尚很快就回信了，信中说护法夫夫正在帮他料理他父母的身后事，等料理完了就会陪他一起返回中原，目前他们还没有确定路线，等确定路线了一定告诉他，免得路上错过。还很贴心地叫他不要着急赶路……姬道长心里酸酸的。

护法夫夫也顺便捎来了信，不过他们信中倒是说了不同的事情。他们被寄到虚竹身边之后详细问了情况，才知道小和尚搞错了一件事，原本他看见玄慈方丈的鬼魂冲进婴灵之中陪着叶二娘一起消失不见，就以为玄慈方丈也被婴灵撕碎了，其实并没有，根据他描述的情况来看，护法夫夫认为玄慈方丈是投胎入了轮回去了。由此也可以看出老方丈确实是解脱了没什么执念了，对人世没执念的鬼魂入轮回的速度是很快的。姬长明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罪恶感减轻不少。

护法夫夫的信中还说了一下虚竹目前的精神状况，小和尚虽然还是很悲痛，但是并没有崩溃、受不了的情况，看起来还是很坚强的。可是姬道长总觉得虚竹那么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一个人，之前竟然说想要早点见到他，一定是想要找个人支撑一下的……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像黄药师说的那样对虚竹保护过度。

在观里等了两天，姬长明终于等到纯阳观移动了，那天早上他打开门确定已经换了地方，甚至都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就直接用了神行千里，到了那个西夏附近的村子。

昨天护法夫夫已经帮虚竹把他父母的后事料理好了，也敲定了返回中原的路线，还把路线图画了一份给姬长明寄了过来，他只要沿着这路线赶路，肯定能碰到他们的。更庆幸的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在都城，而是在距离边境更近的地方。

姬长明也不耽搁，跟黄药师说了一声，确定要带的东西都装在包裹里了，立刻就召唤出里飞沙出了门，黄药师刚想说“这马真是神骏”，就只能看见他远去的背影了。

姬长明一路上除了停下来问路之外，几乎没怎么休息，反正他包裹里带了足够的干粮和马草，里飞沙只要有马草吃，也不会觉得累。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就连写信都是在马背上写的。为了及时知道虚竹那边的动向，只要信鸽的两个小时冷却时间一过，他就会写一封信，所以也不怕路上错过了。

虚竹和护法夫夫也在赶路与他会和，就这么赶了四五天的路，双方终于接近了，姬长明就让他们找个客栈停留下来等着他。

这天傍晚，西夏某客栈里的掌柜、伙计、客人们就看到一匹银白色的骏马朝着客栈大门直冲过来，在他们尖叫之前及时停下，一个一身白衣背着剑匣的美貌道长跳下马背，冲向那个等在门口的小和尚，突然就把人家一把抱进了怀里！

距离纯阳观下次移动还有两天，姬长明即使心急如焚，也没办法立刻赶去西夏找虚竹。虽然说可以神行，但要是现在神行过去立刻出发赶路，那他还在路上的时候纯阳观就跑了，到时候他上哪儿找去？之前送西门吹雪回万梅山庄的时候他就试过了，纯阳观根本不算一个神行点，他是没法用神行回到观里的，也就是说，这个技能只有他在观里的时候才能用，这岂不就是相当于说神行千里实际上是纯阳观的技能？简直太坑爹了……

因为暂时没办法去西夏，姬长明也只好先冷静下来，打扫了一下客房给黄药师一家三口，准备一下去找虚竹时需要带在身上的东西，然后等护法夫夫回信过来。

因为有这些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也就没有像一开始那么急躁了，于是心里就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告诉虚竹他的身世，没有说叶二娘在西夏，没有送他们过去找人，虚竹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死？更甚者如果当初没有插手萧峰的事，那么现在玄慈方丈岂不是还好好地在少林当他的方丈？

他突然一下子就钻了牛角尖，觉得是自己害得虚竹失去双亲的。他先前虽然是迁怒那两人死了让虚竹那么伤心，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了，也觉得自己的迁怒很没道理，毕竟这其中也有他一部分的原因，他也是对不起虚竹的……

蓉儿小团子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突然消沉起来，陪自己玩的时候也不笑了，顿时十分关心地问：“长明，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啦？蓉儿找爹爹给你拿药去！”

姬道长默默地抱住团子，问她：“蓉儿，我好像做错事了，怎么办呢？”他原以为自己并不是那种穿越以后无法融入世界，把原住民都当成npc的自视甚高的家伙，因为他是很认真地在生活在交朋友啊！可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仗着知道剧情插手别人的人生，竟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团子关心地摸摸他的头，认真地问：“你做错了什么事呢？”

“嗯……有一些事情，我本来不应该告诉别人的，但是我却告诉了他们，然后……就有人死了。”

团子也不懂什么死啊活啊的，居然就一针见血地问：“那如果你不告诉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了吗？”

“还是会死的，可是那样他们起码能多活一段时间啊。”姬长明无奈道。他现在就是觉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了。

团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以后就不要告诉别人什么事情就好啦，爹爹说知道做错了，改掉就好了。”她毕竟年纪还小，对生死没什么概念，于是这样安慰道。

“长明，你觉得玄慈方丈和叶二娘的死都是你害的？”黄药师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背后响起，他走过来坐下，奇怪地看着姬长明，“你怎么突然也钻了牛角尖呢？你觉得叶二娘不该死吗？如果她该死，那么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死在她曾经害过的人手上，这岂非就是报应？严格来说，玄慈方丈是罪不至死，可你又怎么知道这对他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呢？若你当初没有把一切告诉他们，按照你之前的分析来看，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

姬长明皱着眉：“可你不觉得我仗着知道的事情多就插手别人的人生，是很不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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