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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马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你怎么又道歉了,这明明不是你的错,浪浪,不要道歉!」
浪浪却失落的垂下了头,阴雨连绵的眉梢间满是流淌而出的抑鬱,他乾涩的说道:「我做不到??对不起。」
「我没办法不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我??」
我能肯定的是浪浪除了邋遢的脸庞,这一身乾净的穿着绝对不是流浪汉,我不想让他一直处在这阴雨霏霏的心绪中,拉着椅子坐到他的身旁,转而笑着问他:「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曙光,黎明曙光的曙光,你呢,叫什么名字?」
浪浪怔了一瞬,抵触似的抿紧了苍白的唇,看着他瞳眸中堆砌起来的恐慌与紧绷,我意识到他或许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名字,连忙又说道:「嗯??我其实有个好笑的绰号叫光光,因为在四岁的时候被家人带去儿童游泳池玩,还穿着搞笑的大红色比基尼,结果因为太大件就被冲掉,我家人直接说他们当场因为我脱光光而笑翻天!」
「叫曙光多生疏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光光,我也一样叫你浪浪可以吗?」
浪浪愣怔的凝视笑盈盈的我,彷彿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眼眸中砌成墙的恐惶与紧张好似因为我这番话而瓦碎,他红了眼眶,垂下首哽咽的说道:「真的,很谢谢你??也很抱歉,我没办法开口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歪了歪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俏皮的和他眨了眨眼,笑着和他说道:「名字也没什么重要的,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浪浪?」
「不过两个都是浪浪就很难区分,不然我当小浪浪,你当大浪浪?」
浪浪怔怔的用嬴弱着红的眼眸注视着我,微乎其微的点了头,哽声说道:「谢谢你??对我那么耐心。」
明明和大浪浪也就是一面之缘的人,很难说为什么我会对他关切得不合常理,只是觉得他好像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凡我那天没像个怪人一样缠着他,还和他约定见面的事,我都觉得他随时可以像童话的小美人鱼一样,在一个清晨降临的前夕化为泡沫消失。
我想起当时他那夜脆弱不堪的一眼,就像是他为自己存在的最后一刻,等到孤独甦醒了,就沉静的让拂晓的薄霾覆没他剩下的一丝希望,用至少能温暖自己的方式离开。
我注视着大浪浪憔悴不堪的面庞,斟酌措辞老半天还是决定直话直说:「生活让你很难过吧。」
「我还记得你当时和我说过的话,你觉得自己不够努力,身旁的人也会对你这模样感到失望和不理解。」
「如果不介意的话,要和我说说吗?」
大浪浪接收讯息的速度好似有些缓慢,半晌后他才语带颤抖的嗯了一声,眼神涣散的看向河堤落日的景色,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在什么开始觉得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达到大家所期望的模样,有人对我失望、有人对我不理解,甚至认为我糟糕透顶。」
「儘管我已经尽了全力,所有人都会用可惜或是难过的眼神注视着我,一直向我说“加油”、“你可以的”、“不要因为病情就失去自我”,或是觉得我很奇怪反覆的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更甚至不间断的用我家人的离开不停谩骂我。」
「我的爸爸??小时候就不在了,生病的妈妈也在不久前离开人世,好像我本来就不稳的世界又塌陷下去,曾经的努力都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赚钱了,却不知道妈妈患病了,得知病况时也是末期,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孱弱的坐在轮椅上,一天比一天还憔悴,我顾不好自己的妈妈,连自己的心理都病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我被压得喘不过气,但我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隐瞒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话,“我没事,放心”。」
大浪浪无力的身影在馀暉下更显得寂寥,他茫然的看向我,好似想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轻啟薄唇道:「我不知道,难道是我真的不够努力吗?所以才??造就自己变成这样,让妈妈在病痛中离世。」
「其实??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或许这种解脱才更适合对不起全部人的我,也是放过自己的唯一办法。」
「对不起??和你说这些,一定让你也很有压力,我??」
我有猜过大浪浪是不是心理生病了,所以才会让他看起来那么了无生气、好似一直游走在活与不活的灰色地带,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或许只差那一步,他就要踏下去万籟俱寂的万丈深渊了。
大浪浪看起来像活着,却又彷彿灵魂早就脱离了身躯,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漫无目的的在这个世界“存在”。
我果断站起身来,朝他伸手而去,笑盈盈的和他说:「才不会!你能和我说这些事就代表我们的“浪浪情谊”已经昇华了呀!」
「我们不要坐在这了,你能跑吗?可以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这附近有限时晚间的河堤露台演唱表演,晚一点还有烟火秀!」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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