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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先恨的是树堂18（第1页）

应该说，进厂前三个月，最恨的不是父亲而是树堂，他不明白，就算出了五服也是一家人，都姓贾，树堂为什么对他和父亲这么狠，三番五次不给盖章，逼着给他下跪。

也恨自已，那天晚上虽然跪下了，要想起来也能起来，就算被拽着也能起来，可他倒好，试了试被拽着就没起来，不但没起来，还和父亲一样低下头。

这么跪着，不光树堂，家里所有人肯定都看见了，尤其成儿眼神就不对，他们可是同学，要是说出去，丢人丢大发了！

就是当了工人，因为下跪这件事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真把树堂恨死了，牙根都痒痒。

可逐渐地事情有了变化，具体时间说不上来，好像和说媳妇有关。他都二十岁了，真的想说媳妇，又和小英有段经历，那种感觉十分美好，就是父亲不叫找自已也要找。

可问题是等搞明白状况，热情一下跌到冰点。

他分到机械厂，厂里工种齐全，志贤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此，进厂后没再使上劲儿，或者有劲也不想使了。

被分到翻砂车间，起先没什么概念，第一次当工人，不知道翻砂不翻砂的，逐渐才知道，翻砂车间是全厂最苦最累的工种，没有之一。而且最无望的，还是性别最不均衡的车间，也没有之一。

全车间将近三百人，几乎全是男的，只有一个统计是女的，快四十岁了，不可能和她谈对象。

再说人家结婚了，孩子都十几岁了。

了解清楚这些，陷入深深绝望，在厂里一个熟人没有，谁也不认识，还想找正式工，简直异想天开看。看这架势别说正式工，临时工也找不上。

开始恨父亲，也是牙痒痒，这些都是他弄得，这是上他当了，没女人怎么找媳妇？还找正式工，就是痴心妄想！

当然，也有希望，来了没几天就听到吴玉花的名字，不是她自已的，是一句话：“吴玉花她妈又来了！”

乍听这话，云里雾里，不知什么意思，可看着人们津津乐道的样子，知道肯定有故事。

没多久就弄明白了，原来金工车间有个女工叫吴玉花，家是城里的，虽然家是城里的，但因为姊妹多，家里生活困难，她妈留她到二十四五岁了还不让结婚。

还没晚婚晚育，这么大不结婚确实不正常。

听下去，才知道，她妈这么做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她在家里多呆几年帮着拉扯弟妹。而且，工资全交到家里，一分钱不给她留。有时发了工资不是不想给她妈，只想多呆会儿暖暖手，那怕一两天也行，就这她妈也不让。几号发工资她妈知道，一定堵在厂门口，把工资要到手不可。

车间的人知道以后，到了发工资就吓唬她：“吴玉花，你妈又来了！”如果正是下班时间，她就一副东张西望、惊慌失措的样子，怕被她妈堵上。

这件事很快传开了，变成上面这句话。

听说这样，虽然有点好笑，又觉得希松平常，这种事农村也有，也是家里孩子多，老大又是女孩的，也不让早出嫁，留着挣工分，帮着拉扯弟妹。可不是这么说的，老娘们拖着长腔说：“闺女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扒墙头！”

说的就是这种事，意在警告家长们，为闺女鸣不平。

从这句话里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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