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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小蛮咄了一声喝止众人，道：“好了好了，那奸相和阵剑军之恶，大伙儿的种种冤屈仇恨，便是说上十天十夜也说不完！正因如此，五云夫人才千辛万苦聚集大伙儿来这东宝山召开英雄大会……”

路平心想：英雄大会不见得，狗熊野猪倒是一大堆。

小蛮忽然点名道：“陈孟起！”

陈孟起惊得脸上横肉乱颤，差点一跤摔在地上。只听小蛮问道：“现在你还觉得这只是夫人的大事么？你冰魄剑满门上下，被杀了几……几十几百号人，难道不想报仇么？”

“我陈孟起和阵剑军誓不两立，除死方休！”

小蛮哼了一声，继续道：“阵剑军十年不曾出京走动，大伙儿就算想要报仇，也不太可能摸到京城绿柳营去动手，那不是报仇，是找死！别说大伙儿，便是以夫人的惊天神功都难以做到。”

她顿一顿，清清嗓子，接着道：“所幸苍天有眼，三个月前，石梁峰棋仙派的首徒，亦是幻剑宗言达平的关门弟子石开在京中一举诛杀王桐得手。如今首恶已除，剩下的最可恶的，大家说是谁？”

众人鼓掌相庆，纷纷给出自己的答案，有说陈文远的，亦有说燕飞春的，但总体而言还是燕飞春得票更高。

小蛮道：“不错，正是燕飞春和陈文远这两个奸贼！但是他二人武功高强，又已被昏君封侯，势力强大随从无数，等闲杀不得，若要动手还需从长计议。除了这两人，阵剑军中的三号人物正是这位游击将军胡不器。”

有人适时地表示出疑惑：“为何是他？”

小蛮给了个赞赏的眼神，道：“此人乃是奸相王桐的智囊，从最开始在江州时便跟随王桐左右，燕飞春见了他也得恭敬称一声师兄。阵剑军行恶，大半都是此人出的主意。”

小菜园中一时竟诡异地安静了片刻，路平略一沉思，便明白了状况：陈文远和燕飞春之流，这些人万万不敢去找他们报仇，本以为胡不器会是个软柿子，此时忽然得知他竟还是燕飞春的师兄，难免起了退缩之意。

只听小蛮道：“原本此人待在京中，无法对付，但我苦心潜伏铁剑门得知一个消息：那奸相王桐死后，阵剑军欲出营来动摇河山，谁知搬出武库中的兵器一瞧，你们猜怎么着？十年未曾出剑，其中竟有大半都锈的不能用了。”

这可真够古怪的，难道阵剑军平素训练不用剑的么？兵器平素不做保养么？

小蛮又道：“于是胡不器要到铁剑门来，令柳乘风打造四千铁剑，送去绿柳营中。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胡不器这狗贼难得离京，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忽有人道：“胡不器这等人物，咱们……咱们能对付得了么？”众人循声望去，又是冰魄剑的陈孟起。

小蛮道：“诸位有所不知，胡不器这狗贼虽然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坏水，但于武学一途却不成器的紧，否则封侯的为什么是陈文远燕飞春而不是他？此人武功平平，这次出来又只带了二十个随从，这是我费劲千辛万苦，从铁剑门得来的消息，绝不会有错。”

又有人问道：“然则我们该如何杀他？九帮十八派封城封路，先前我们抓这龟孙子时，是有小蛮姑娘做内应，且亲自出手。对方现在有了防备，倘若故技重施，只怕不能成功。”

小蛮笑着指了指顾小山，道：“这不是有他么？胡不器那狗贼最是愚忠于奸相，又跟随多年，自然不可能不知这小子的身份。倘若知道了奸相的孙子被我们虏来了，焉能不救？”

忽一人抚掌大笑道：“妙哉！只要放出风声，胡不器和铁剑门的走狗定然会来救他，我们在山上埋下火药，等胡不器一到，轰隆一声魂归西天，妙哉妙哉！”

路平抬眼，果不其然，又是那陈孟起。这厮满脸横肉却贼眉鼠脸，偏偏还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路平越瞧越不顺眼，原是想起：这条毒计对我大大不利，一来不知被炸死而非被人杀死，劫点能不能抵消；二来就算可以消耗劫点保命，算是被什么技能杀死的？除了洗点外还能得到什么？

转念却又自嘲地想：我这是思考太多，他们未必会留我活着，说不定想的是放一具尸体在机关上呢？

还是考虑考虑怎么过千刀万剐那一关吧。

却见小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不妥，不妥。胡不器久经战阵，经验老道，岂能中这么简单的计策？咱们就玩阳谋，明刀明枪地跟他干一把。”

路平继续想：明刀明枪正面冲突才是最蠢啊！管他中不中计，总归火药、毒烟、机关暗器什么的都给先上一套，对方中则最好，不中的话再搏杀不迟。

他抬眼看着小蛮，忽而又想：这鬼丫头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四下里，几个疑似是托的人跳了出来，喊道：“不错，我们这么多英雄豪杰，难道对付不了区区胡不器么？”有的道：“明刀明枪方才痛快，不亲手在胡不器身上捅几个窟窿，难解我等心头之恨！”

众邪魔外道面面相觑，渐渐动摇起来，第一个摇旗呐喊的还是那位冰魄剑的陈孟起，只见他猛地举起手中长剑，高过头顶，大声喊道：“不错，就依小蛮姑娘的，先杀胡不器，再斩燕飞春，活剐陈文远，尽屠阵剑军！”

几个托跟着喊：“先杀胡不器，再斩燕飞春，活剐陈文远，尽屠阵剑军！”

随后漫山都是喝彩声：“先杀胡不器，再斩燕飞春，活剐陈文远，尽屠阵剑军！”

佩剑的拔剑，带刀的出刀，使枪的甩枪，众人将兵刃相互敲击，叮叮当当砰砰磅磅，配合着杂乱不齐的呼喊，一时间路平恍恍惚惚，以为到了菜市场，又像是进了前世装修中正敲墙钻孔的房子里，直想捂耳。

可惜不能。

瞠目结舌中，忽听得一声低沉的吼声响起，路平先是头脑一涨，耳中似是响起蝉鸣，接着蝉鸣渐消，山间小菜园中的吵闹声也忽而止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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