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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张益德义释严颜（第1页）

却说诸葛亮把刘备的书信给众官员看并说：“主公在书信中把荆州托付在我身上，让我自己衡量才能任用人员。虽然是这样，如今让关平送书信前来，他的意思是想让关羽承担这个重任。关羽想起桃园结义的情谊，一定会竭力守护。占据这个地方，北边要抵挡曹操，东边要对抗孙权，不是小事情啊。您应该努力呀。”关羽更是不推辞，慷慨地答应领命。诸葛亮设了一场宴席，交接官印绶带。关羽双手来接。诸葛亮举着印说：“这责任都在将军身上。”关羽说：“大丈夫既然领受重任，除非死了才罢休。”诸葛亮听到关羽说这个“死”字，心里不高兴，想要不给他，但他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诸葛亮说：“倘若曹操领兵到来，应当怎么办？”关羽说：“用力量抵抗他。”诸葛亮又说：“倘若曹操、孙权一起起兵前来，又该如何？”关羽说：“分兵抵抗他们。”诸葛亮说：“不是这样。如果像这样，那么荆州就危险了。我有八个字，将军记住，可以保住荆州。”关羽询问，诸葛亮说：“向北抗拒曹操，向东与孙权和好。”关羽说：“军师的话，一定会铭记在心里。”诸葛亮于是就把印绶给了关羽，让文官马良、伊籍、向朗、糜竺，武将糜芳、廖化、关平、周仓这一班人辅佐关羽，一同守卫荆州。

先调拨精锐士兵一万，让张飞率领，选取一条大路，杀向巴州、雒城的西边，先到达的记为头功。诸葛亮调拨一支军队，让赵云作为先锋，沿着岷江逆流而上，在雒城会合。诸葛亮随后带领简雍、蒋琬，蒋琬字公琰，是零陵湘乡人，也是荆州、襄阳的知名人士，担任书记官，率领一万五千士兵，在同一天斟酌分别出发前行。

先说张飞率领本部的军马，临出发时诸葛亮嘱咐说：“西川的豪杰非常多，不可以轻视敌人，在路上要告诫约束三军，不能抢掠百姓，以免失去民心。所到的地方，都要安抚救济。人生在世上，只有品德可以使众人信服，不能肆意放纵地残害百姓，鞭打士卒。希望将军早日在雒城会合，不可有失误。”张飞高兴地答应，上马离开了。曲折连绵地前行，所到之处，对于投降的人丝毫不侵犯。直接取道汉川路，向前到达巴郡，哨探的马回报：“巴郡太守严颜，是蜀中的名将，年纪虽然大了，精力却没有衰退，善于拉开硬弓，使用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占据着城池，不竖起投降的旗帜。”张飞让人在距离城十里的地方安下大寨，派人进城去，“告诉那老家伙早早投降，饶过你满城百姓的性命；如果不归顺，就踏平城池，不论老人小孩都不留。”

却说严颜在巴郡，听说刘璋派法正邀请刘备进入四川，拍着胸口叹息说：“这就是所说的独自坐在穷困的山里，放出老虎来保卫自己啊！”后来听说刘备占据了涪城，多次想要带兵过去，但又担心这条路上有敌军过来。听说张飞的军队来了，点起本部五六千人马，准备迎战。其中有中原人报告说：“张飞在当阳长坂坡，一声喝退曹操百万大军，曹操听到他的名字就躲避。现在如果他来了，只应该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坚守，不能出去迎战。他们军队没有粮食，不超过一个月，自然就会退兵。更何况张飞性情暴躁如烈火，专门喜欢鞭打士卒，如果不与他交战，他一定会责罚他的军队；军心一旦有变化，乘机攻击他，就可以擒获张飞。”严颜听从了他的话，让军士全部上城墙守护。忽然看见一支军队，大喊着开门。严颜让人放进来询问，那军士就把张飞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严颜大怒，骂道：“这个家伙怎么敢如此无礼！我回到川中这么多年，难道会投降贼人吗！借你的口告诉张飞！”叫武士把这个军人的耳朵鼻子割下，然后放回寨中。

那军士见到张飞，哭着诉说严颜如此诋毁辱骂。张飞大怒，咬着牙瞪着眼，披上铠甲骑上战马，带领几百名骑兵来到巴州城下挑战。城上的众多军士想尽各种办法痛骂。张飞性子上来，几次杀到吊桥边，想要渡过护城河，又被乱箭射了回来。到晚上也没有人出来，张飞憋着一肚子气回寨。第二天早晨，带领骑兵又去挑战。那严颜在城上的敌楼中，一箭射中张飞的头盔。张飞指着城上恨恨地说：“要是抓住你这个老家伙，我亲自吃你的肉！”到晚上又是空手而回。第三天，张飞带领军队，沿着城墙去叫骂挑战。原来这座城是个山城，周围都是杂乱的山。张飞自己骑着马登上山，向下看城中，看到军士都穿戴整齐，排列成队伍，埋伏在城中，就是不出来；又看到百姓来来往往，搬砖运石，帮助守城。张飞让骑兵下马，步兵都坐下，引诱他们出城作战，却没有任何动静。又骂了一天空手而回。张飞在寨中自己思考，没有办法可想。突然想到一个计策，让众军士不要前去挑战，都收拾好了，只在寨中等候；却派三五十个军士直接到城下叫骂，引严颜的军队出来，就和他们厮杀。张飞摩拳擦掌，只等敌军来。小兵连续骂了三天，完全没有出来。张飞眉头一皱，又想出一个计策：传令让军士四散去砍打柴草，寻找路径，不再去挑战。严颜在城中，连续几天不见张飞有动静，心中很疑惑，派十个军士扮作张飞砍柴的士兵，偷偷地出城，混杂在军队中，进入山中去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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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各军回到寨中。张飞坐在寨子里，跺脚大骂：“严颜这个老东西！简直要气死我了！”只见帐前三四个人说：“将军不必心急，这几天打探到一条小路，可以偷偷通过巴郡。”张飞故意大声说：“既然有这个地方，为什么不早说？”众人回应道：“这几天才侦察到。”张飞说：“事不宜迟，就在今夜二更做饭，趁着三更明亮的月亮，拔寨都起来，人嘴里含着东西，马去掉铃铛，悄悄地行进。我自己在前面开路，你们依次跟着走。”下达了命令，就全寨宣告通报。侦察的军士听到这个消息，都回到城中报告给严颜。严颜大喜说：“我就算定这个家伙忍耐不住！他走小路过去，肯定是粮草辎重在后面；我截断他的后路，他怎么能过得去？真是个没谋略的家伙，中了我的计！”立刻传令，让军士都做好迎战的准备：“今夜二更也做饭，三更出城，埋伏在树木杂乱的地方。只等张飞过了咽喉小路走了，车仗过来时，只要听到鼓声，一起杀出来。”传了号令，眼看快到夜里，严颜全军都吃饱了，穿戴整齐，悄悄地出城，四散埋伏，只等鼓声响起。

却说严颜带领十几个副将级别的骑兵，下马埋伏在树林中。看大约到了三更以后，就望见张飞亲自在前面，横着长矛纵马，悄悄地带领军队前进。走了不到三四里，后面的车仗和人马，陆续出发。严颜看得清楚明白，一起擂起鼓来，四周的伏兵全部出现。正要来抢夺车仗，背后一队军队突然赶到，大声喝道：“老家伙别跑！我们正等着你呢！”严颜猛地回头看时，为首的一员大将，长得豹头环眼，脖子粗壮胡须像老虎须，手持丈八蛇矛，骑着深黑色的马，正是燕人张飞。四周鼓声大振，众军杀过来。严颜见到张飞，不知如何是好。交战不到十个回合，张飞卖了个破绽，严颜一刀砍来，张飞闪开，撞过去，抓住严颜的铠甲腰带，生擒过来，扔在地上。众军向前，用绳索捆绑住了。原来先过去过去的是假张飞。料想严颜会以击鼓为信号，张飞就下令以鸣金为信号：金声响起，各军全部赶到。大部分士兵都扔下武器铠甲投降了。

杀到巴郡城下，后面的军队已经自己进入城中。张飞下令不要杀害百姓，通告安抚民众。一群刀斧手把严颜推了过来。张飞坐在厅堂上，严颜不肯下跪。张飞瞪着眼睛咬着牙，大声斥责严颜说：“大将到了这里，为什么不投降，反而敢抗拒我军呢？”严颜一点也没有畏惧之色，回斥张飞说：“你们这些人不讲道义，侵犯我管辖的州郡！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张飞大怒，喝令左右把他斩了。严颜大声说：“你这贼小子！要砍头就砍头，为何发怒呢？”张飞见严颜声音雄壮，脸色不变，张飞急忙大笑走下台阶，喝退左右的人，亲自解开他的绑缚，拿衣服给他，扶他在正中间高坐，低下头就拜，说：“刚才言语冒犯了您的威严，千万不要怪罪。我向来知道老将军是世间真正的大丈夫。”接着就敬酒为他压惊，以上宾的待遇对待他。严颜感激他的恩义，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有赞扬严颜的诗说：

白发居西蜀，清名震大邦。忠心如皎月，浩气卷长江。

宁可断头死，安能屈膝降？巴州严老将，天下更无双。

后来史官也有诗称赞张飞：

怒气冲冠发，威声砍将头。英雄万夫勇，谈笑一时休。

先主多洪福，将军用计谋。三分称大义，功业震西州。

宋朝的贤士也称赞严颜的德行，有诗说：

昂昂器宇镇江山，视死如归若等闲。欲识世间豪杰士，断头大将是严颜。

又写了关于张飞的绝句诗说：

百将传中标异迹，武臣庙内纪奇功。皆因义释严颜计，夺得西川报主公。

又有诗说道：

生获严颜勇绝伦，惟凭仁义化军民。至今巴蜀声名在，社酒鸡豚日日春。

张飞向严颜请教进入四川的计策，严颜回答说：“我是败军之将，承蒙您的大恩大德。我严颜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愿意献出犬马之劳，不需要您动用弓箭，径直去攻取成都，来报答您的万一之恩。”张飞拱手表示感谢，并请求他提供收取四川的策略。严颜的计策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