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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费劲心机（第1页）

军训随着热热闹闹的检阅，暂时落了幕。晚上是热热闹闹的迎新生晚会，苏小满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送她伞的男孩。

清瘦却挺拔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却莫名觉得他周围的气场皆是一静。静如山中濯濯冷泉，清如林中肃肃萧竹。他手中一抚古筝，泠泠音色如珠如玉，旁边一个女子淡淡开腔，还是一身简单到极点的白色衣裙，乌黑如玉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声音也是有如玉碎。

纵使苏小满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也觉得极其好听。

会场简单地布置在操场，台上设备却齐全。黝黑的夜色下，无星无月。简单两束聚光灯的光线打在两人身上，也没有其他动态光斑追逐，让人甚至忽略了舞台后面的层层树影。两遍简易搭建的红绸，拱卫着中间拉上的横幅：云城大学xx届迎新大会。

新生们围坐在一个个班级的阵营，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的常服，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除军训地点校园的其他地方的样子。现在随意地坐在操场的塑料草皮上，空气里似乎还冒着白天拉练的热腾腾气氛。

现在却奇迹般的冷却下来，全因为那琴，那歌声。

“莫道相思，才会相思，数罢红豆挑灯睡，梦里全是相思。”

是某热门古风词。

若是比比填词，苏小满还能磨刀霍霍。这个演唱……咱拱手让给别人吧。

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心中却泛起一阵阵酸意。想自己的音乐课，印象最深的也就是“同学们，音乐老师有事，这节音乐课我们占用一下……”还有，“我们大合唱准备唱我的祖国，大家准备一下。”诸如此类。

全是些学习，学习，元旦汇演之类的。老师也不会去教音乐流行元素或者古筝乐器弹奏。毕竟，乐器，那是大城市孩子素质才要求的东西。对于他们小城市的孩子，学习——

才是她们能走向广阔大地的衡量标尺和唯一机会。

苏小满还记得以前有一篇很火的文章，“我打拼了十八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看完后的苏小满虽然唏嘘了一下，随手扔在一边，但此时再想起里面的某些言论，还是觉得心有戚戚焉。

也许，对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在罗马吧。

果然一个生在罗马的人的声音传来，是余媛媛的。苏小满依稀记得有次宿舍聊天，林楚楚就骄傲地与有荣焉地说，“小余儿，古筝是表演级呢！”

“这首曲子还不错，只是这个唱歌的不咋地。声音矫揉造作不说，还有几个破音了。”

余媛媛回头，她坐在林楚楚和苏小满之前，此时回过头来，在场上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一张挤眉弄眼的脸。林楚楚是哂然一笑，苏小满则是漠然。她讪讪地，不好意思再露出认真倾听并且赞赏的样子。

“我说，他俩不是不认得吗？那个夏颖，前几天还说不认识我们校草，现在怎么这么快速就勾搭上了。啧啧，还在一起表演节目。这你来我去的……”

类似的嗡嗡响声，四周也传来。

接下来的节目就平平无奇了，基本都是歌舞节目，毕竟新生聚会，脸都没认熟，白天还要军训，谁没事排演节目呀。

苏小满整个晚上，小小的脑袋里装的全是那首相思引。还有，那个淡淡抚琴，如面对千军万马却仍泰然自若的身影。

“校草好帅！！！他是叫傅清明吧……”路上，还有叽叽喳喳的花痴小女生在议论着今天的节目。

苏小满却似乎想起第一面见到他的样子。高傲，目中无人，随手甩给自己几张百元大钞，后来她似乎看到了那副傲慢面孔下隐藏的些微窘迫。

他们在大街上疯狂唱歌，当然主要是程墨和她，如流水般的车从身边涌过，那个默默递过自己大衣给瑟瑟发抖自己的傲娇身影成为自己在这个繁华，陌生又冰冷的大城市里第一抹心中的暖色。

傅清明，三个字，在唇齿间碰撞，开花，脑海中似乎描绘出了他满是超凡脱俗的矜贵气息的样子。

苏小满一个人慢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旁边三三两两人群，笑闹着，带着刚军训完的放松心情，也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她们的大学城有7座大学，或文或理，或艺或工，基本都走在全国大学前列。每一所，都有自己的特色。而云城大学作为最顶尖的学校，它的校区与宿舍之间的距离也是超凡脱俗的——远。

彼时，苏小满还没有买自行车，大学城也还没开学，所以没有校园巴士。不过，都是从校区赶到三期宿舍的孩子，刚刚又看了一场最快乐热闹的舞会，吵吵闹闹也没觉得这一两公里远。

路上经过小蜜蜜的艺术学校，路旁居然有些很高的篮球网，防止篮球或足球抛开人们预定的路线，砸向路边的行人或车辆。一条不宽的二车道构成了大学城的主路，两边点缀着欧式的小商店，伸直还有巴洛克风格的圆柱与屋顶。黑夜遮掩了平时进进出出的繁华，店家还没开门，偶尔有一两家门前灯中透出一个个闪烁的广告艺术字。

苏小满一个人抱着手臂，尽量沿着人行道上的盲人道走成一条横线。苍黄的灯光，把她的身影拉长，显得似乎有点，孤独。她不想参与进余媛媛，林楚楚，还有据说是同一所学校出来的人群中。

人们总是很容易建立友谊，有着相似背景的人在一个陌生世界时。

路边蓬勃生长的一颗颗樟树身高甚至超过了路灯，隐藏在更高处的灯光中，显得有些阴森森。苏小满抱着胳膊，双手揉搓了下迷彩t恤下漏出的双臂。她的手，冷的时候容易冷，热的时候特别容易热。

从左边高墙叠瓦吹过来的冷风让她一个激灵，马尾也甩在了脸上。

她没注意到，身后有双感兴趣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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