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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刨根问底276（第1页）

蘑菇屯，这天的后半夜了，整个屯子静悄悄的，漆黑一片，突然间田玉莲家里亮起昏暗的灯光，原来是田玉莲偷偷地回到家里，按说自己的家，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可是朱大背头一个劲儿地劝说她，在李大眼珠子和柳如飞没回来之前，最好住在东山沟，以免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田玉莲本不想听从朱大背头的话，又一想，自己生死无所谓，但要是给给屯里惹来麻烦，那她心里可过意不去，所以就一直住在东山沟的马架子里，这次回来，与上两次一样儿，想家了，另外取些日常用的东西，每次回来，她都触情生情，想到死去的母亲，难免要哭上一通。同时，更加坚定了报仇的意志。

朱大背头起夜去茅房，听见屯南头狗叫个不停，李大眼珠不在，他自然担起了大排队队长之责，回到屋里，从枕头底下拽出匣子枪掖在怀里，又提起那杆从不离手的洋炮，出了院门，顺着屯道朝狗叫的屯口走来，他也知道这小山屯，不会有什么事儿，可他还是不放心，还没等到屯口，他发现田玉莲家里窗户透出光亮，蓦地想到一定是田玉莲回来了，便向田家走去。

田玉莲啜泣着，每次回到家，总觉得母亲依然坐在炕头上，做着针线活儿，对女儿或唠着家常话，或嘘寒问暖，而现在再也听到不母亲的唠叨了，想起母亲，她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个刚烈的姑娘，自小就很少哭鼻子，即使挨过母亲几巴掌，她也能忍住，在母亲逝后，她把从小到大的眼泪都流尽了。

敲门声响起。

田玉莲下意识地抓起放在炕上的洋炮，问道：“谁呀？”

朱大背头的声音，说：“玉莲啊，玉莲，是我，朱大背头。”

田玉莲忆擦抹掉眼泪说：“背头哥呀，门没插，进来吧！”

朱大背头推门进来，说：“我听到有狗叫，过来看看，见你家亮着灯，你咋

回来了呢？”

田玉莲说：“这是我的家，我为啥不能回来。”

朱大背头说：“我……我没说不让你回来，我是说……要不以后白天你在东山沟，夜里想回来就回来呗，回来后告诉我一声，我在屯口多溜哒几趟，咱们都加点小心。”

田玉莲不是个不知道好赖，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朱大背头与她无亲无故，还有李大眼珠子都这么照顾她，守护着她，她心里当然是感激不尽，只是她成天想着报仇，难免心烦意乱，常无名状发脾气。

朱大背头说：“你一会儿回东山沟吗？要是回的话，我送你。”

田玉莲说：“我还是回去吧，省得你也跟着惦记，睡不好觉。”

朱大背头说：“那就回去吧，我惦记不惦记是另一说，主要是永清啊，他再三叮嘱我，照看好你，你要是再出点差错，我咋向他交待啊！”

田玉莲说：“用得着向他交待，他是谁呀？少提他，一提他我就来气。”

朱大背头笑说：“来气你还天天摆弄他送给你的小手枪？要是我，来气，我就把那小手枪砸碎它。”

田玉莲“卟哧”地笑了，说：“把枪砸了，我傻呀？”

朱大背头说：“不是你说的来气吗，砸了不省得你看见枪就想到他闹心吗！”

田玉莲从怀里掏出柳如飞送给她的左轮枪，赌物思人，这把枪她一天不知要看了多少遍，里外擦的锃亮。

朱大背头问：“这枪你会用了吧？”

田玉莲说：“会用啥儿呀，就六颗子弹，打完就没了，也舍不得用啊，想管你要几颗，你也不给啊，把那子弹藏得溜严的。”

朱大背头说：“说心里话，不是不想给你，我是怕你还像上次似的，把枪偷走去双河镇惹祸。”

田玉莲说：“还说呢，上次我要是多带些子弹，兴许就把李青山那个王八蛋给嘣了，哎，背头哥，这说到双河镇了，我问过你多少次，你总跟我没个实话打马虎眼，我……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朱大背头说：“你这口气这个大啊，一口一个他的，他是谁呀？”

田玉莲说：“我这跟你说正事儿呢，你是咋找到他的。”

朱大背头说：“你是说永清呗！”

田玉莲说：“除了他还有谁。”

朱大背头说：“我不早都跟你说了吗，是碰巧赶上的。”

田玉莲说：“拉倒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你唬弄鬼呢？”

朱大背头说：“信不信是你的事儿，反正我就是碰巧碰到他的。”

田玉莲说：“那……那我三舅呢？我咋没看见我三舅呢？他俩儿咋没在一块呢？”

朱大背头支吾说：“你三舅？李……李大眼珠子呗？他……他好像腿坏了，就没跟着永清来。”

田玉莲说：“咋样儿，说漏了吧？还腿坏了，没跟着一起来，你快说，那他们肯定住在一个地方，这地方在哪儿呀？”

朱大背头说：“我……我真的是去双河镇找你，在镇外路上碰到永清的。”

田玉莲话锋一转，突然地问道：“你说，他俩儿是不是去亮甲台，当了胡子？”

朱大背头一怔，脱口说：“你……你咋知道的？”

田玉莲指着朱大背头的鼻尖说：“好啊，你个大背头，你瞒天瞒地的跟我胡诌八咧，原来他俩儿真的去当了胡子。”

朱大背头惊慌失措地说：“不，不，玉莲，你可别瞎说，他俩儿没去亮甲台，更不会当胡子，他俩儿是去……哎呀，我咋跟你说呢，他俩儿真的外面捣弄买卖呢，真的，我……我要是撒谎，我是犊子还不行吗！”

田玉莲说：“你啥儿也别说了，你就是把死人说活了，我也不能信你的了，其实，你说不说我也早就知道了，那天在双河镇，我被胡子掐住脖子，他赶来，拍了拍那胡子肩膀，那胡子回头叫他一声小郎中，当时我没醒过腔了，过后，我才想明白，那胡子跟他认识，还挺熟儿，你说他要是没去亮甲台，他能跟那胡子……还有，我说他一个屁两谎，你以为冤枉他了？我现在才明白，他说他姓那，叫永清，我看这些兴许也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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