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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补票（第1页）

（没有风，没有雨，没有太阳，没有雾霾，天与地像凝固了一样，世界被笼罩在甘冽阴冷之中——我居住的小县城，冬天很多日子就如今天这样的景象。）

我想给万莲讲述几个我的工作见闻，不料车子内又传来了嘈杂声和骚动。

不知何故，司机让大家全部下车。

有乘客就问司机，说还没有达到终点站潮州，为什么就让下车了。

司机回答说是他们这车不去潮州，要掉头到广州。

乘客更加茫然不解，说你返回去广州，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把我们扔到这里不管吗？那可不行，我们是买了去潮州的车票的，你得退钱给我们……退钱也不行，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如何去潮州?万一没有车子路过，我们去哪里搭车?万一再遇到劫匪行凶，如何办？

“是呀，是呀！怎么能够让我们不到终点站就下车呢？我不下车。”车内乘客七嘴八舌，附和着。

司机态度很和蔼，用广东普通话笑着给大家做了解释：“别吵别吵，别闹别闹，放心放心，我们有另外的车子接着送你们到潮州的。我这车子载你们这几个人一直到终点站，油费都不够的，你们下去后坐我们另外的一辆车，那个车子大一些，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也是到潮州的，你们快下车去坐那一辆车。”

车内乘客就往外面一看，果然旁边停住另外一辆大巴车，那一辆车子也打开了车门，断断续续有乘客拿着行李往这边过来，就一边抱怨着“这不是摔客吗？！”一边收拾行李不情愿地往车下走去。

另外一辆里走出来一个司机兼老板兼售票员，挡在车门边，待他车内乘客完全下车后，却不立即让我们上车，让排好队，说要先清点一下人数。

我们先前的那一辆车很快就开走了。

眼前的这一辆车子的确比先前的车车体要大一点，而且还是上下双层的，可以容纳更多的乘客。

挡住车门的人中等身材，面目模糊，穿着短衣短裤，上面点缀着苹果香蕉椰子等水果图案，他清点了人数后，让大家每个人再掏二十块钱上车。

“这不是宰客吗？我们明明在广州就买了站到终点站的车票的，凭什么又要再买票?”车下有人说道。

“你们这样与抢劫有什么区别？我要去投诉你们。”也有人这样说。

其时，夜幕降临，星月暗淡，路上行人绝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汽车仿佛置身于荒野之中的一顶帐篷，显得孤零零的。

四周有风掠过荒草，发出呼呼之声，好像附近还有岛屿，有海水拍打礁石的涛声。

那个满身瓜果图案的汉子没好气地说：“哪里这么多叽叽呱呱的废话，补上二十块钱，就一路睡觉顺顺利利达到潮州了，不补票的就别上车。时间就是金钱，要走的赶紧给钱。别啰里啰嗦的，快点。”

刚才被劫匪抢劫了几个人就说道：“我刚刚被抢完了，一分钱都没有了，吃饭都没钱了，我不是不愿意补票，可我确实是掏不出来了呀！”

那个汉子就指着他说道：“你，遭抢劫了的，站到这边来，别妨碍其他人上车。”

被抢的几个人又另外站了一排。有一个没有遭抢的女子也站了过去。还有几个没有遭抢的人也想要站过去，但是脚步移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停住了。

汉子又说道：“你们多交几十块钱也不吃亏，我这车座椅更舒适，车窗封闭严密，有空调开发，设有车内厕所，各方面档次条件比前一辆车都要好很多的。你们究竟要不要上车?不上我可要走了。”

“黑天傍晚的，哪里去坐其它车，算了，给钱吧，谁让自己运气这么差劲，遇到这种车了。”有人这么说了，就补票上车。

“苏培，你不会又要打抱不平吧？”万莲有一丝担忧地问我。

我给你万莲一个微笑，安慰她说：“这个人还有一点人性的，他不是让遭遇不测被洗劫了的人站立一边吗？看样子他是不会收他们的钱的，人家与你一样，都是拼搏奋斗赚钱，又不是劫匪，我去搅这个局有什么意思?做人也是要有胸怀的，你看上帝耶稣，佛祖释迦牟尼，孔子，如来佛……他们也都有宽容大度的秉性的。”

万莲翘起小嘴，说道：“啧啧啧，你看你是不是有点飘飘然了，把自己与神和圣贤相提并论了。”

“哦，我又错了。”我故意低声下气惭愧地说。

“苏培，我有你这样的风趣与幽默，我觉得其实哪些神与圣贤都不及你的。”

“嗨呀（粤语是的意思），嗨呀，算你说对了。”我称赞万莲道。

“呦西（日语，语意不详），你还说上粤语了啊。”万莲娇笑道。

“哇塞，你都说上日语了吖！”我用家乡土话说道。

“呔，你再这样子，我可要与色哟啦啦（韩语，再见的意思）拜拜（英语，回头见的意思）了”万莲又用韩语和英语对我说。

“算了，不与你犟嘴了，没意思。好像自己过的一点不开心样子，不喜欢南下打工的样子，在苦中作乐，无病呻吟的样子一样。”我说。

“好吧好吧，随便你喽。”万莲不让人，针锋相对地回击我。

万莲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明白她的意思——难道我高兴开心，她就会喜欢上我吗？难道我郁闷忧伤，她就会不喜欢我吗？她就是她，我就是我——我决定放弃对万莲的非分之想，就让我们做个普通朋友，不期而遇的匆匆过客吧。

这样，我也不会受到感情的伤害和相思的折磨，她也不会有被打扰的烦恼和应付的疲惫，彼此善始善终。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天意，就让时间和神灵来主宰安排吧！有缘再相见，无缘就随风飘散，彼此舒坦愉悦，相互无牵无挂，大家随遇而安，各安天命，皆大欢喜，也不失为人生一件快事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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